罗塞塔的救赎
#是这位金主妹子的约稿 @狂暴魔虾
#百合pa，是救赎世人的女神x暗中保护女神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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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究竟是神明创造了人类，还是人类在祈祷中诞生了神明，这个辩论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中已然是无解的答案。
罗塞塔向往常一样游走在教堂外围，夜色笼罩下，即便她披着洁白的头纱，也像极了某种不详之物，她太过安静了，就算是从稀疏杂乱的草丛中经过，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月光逐渐被飘散的乌云遮挡，彻底敛去了本就被黑夜围布的大地仅剩下的光亮。
这个国家正面临着无边的战火，最开始只是边界与邻国的交汇处，随着战线的时间拉长，饥荒与贫穷开始在这篇大地上肆虐，国与国间的针锋相对到最后只会殃及无辜的平民。每一座的教堂附近都扎堆了规模各异的贫民窟，他们为了躲避敌军的奇袭，最终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在这搭起帐篷，勉强度日。
仅凭教堂神职人员的微薄力量，根本养不活这么多张嘴巴，饥饿带来的阴影依旧徘徊在他们的头顶久久不能散去，在战争的肆虐之下，教堂附近的鸟儿只剩下了专吃腐食的乌鸦，而就连它们也变得比过去更为凶猛。屈于饥荒带来的恐惧，贫民们什么都吃，不去用尖锐的喙与爪子叼走抓挠他们的眼珠还有身体，那鸟儿就会成为人类的腹中之物。
可怜又可悲，是世俗之人。
“只要认真祈祷，就能够得到神明的回馈吗？”
“罗塞塔修女。”
火堆中的炭火只剩下了星点灯亮，仿佛只要随意来上一阵轻风，就能够席卷走这点本就微不足道的热度，站在门外的那位女士总会在每天晚上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带来堪能果腹的食物，即便是硬到难以下咽的黑面包，也能够成为他们继续苟活下去的慰藉。贫民们渴求她更多的施舍，却又不敢轻易开口提出要求，生怕多一点的贪婪，就会逼走他们仅剩的希望。
“等天亮以后，去往东边的神殿。”
“向安朵莉尔女神祈求帮助吧，你们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那位被称为罗塞塔的修女从不踏进火光之中，她背对着皎洁的月光，黑色的修女服上是夜色的霜华，万般圣洁，宛若真的是神明派遣来的使徒。那位在她口中无数次出现的女神缥缈虚无，反倒是她更像能够触及到的福音。罗塞塔的话总是格外具有说服力，与那双灰色的双眼对视几秒，原先蜷缩在狭小帐篷内的贫民们全都背对着她对着快要熄灭的篝火专心祈祷。
虽然不明白究竟是神明创造了平民还是在平民的请愿中出现了神明，但在神明诞生后，他们的确需要群众祈祷。
罗塞塔离开了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贫民窟，即便走出了一段距离，她也能够听见那些轻声嗫嚅地祷告声音，在伸手不见的五指的黑暗中，她向他们丢出了一把火焰，但具体能够燃烧多久，仍旧是件未知数。她并不想将她挚爱的神明分享给不相关的旁众，可她的神明却不能只拥有她一位信徒。每一回的传教结束，罗塞塔的内心都充斥着纠结与矛盾，她不愿让愚众指染她的白月光，但私藏神明是件不耻的事，她做不到，也无法这么去做。
神殿之内一如往常那般寂静，在这片虚幻的空间中，意外还存在着无边际的花海，这是出自神明的手笔，只因为罗塞塔当初一句轻飘飘的感慨。身处毫无时间流逝的地方，莫名让她有些想念起生前偶然间目睹的景色，白色的小雏菊铺满了整片大地，当马车从中经过的时候，还能看见飞起的花瓣，那种美丽的场景，真想让安朵莉尔大人看看——
只是这样随意又无心的一句话语，在出口之后便被罗塞塔本人忘记抛之在了脑后，可那位向来心善的神明却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请愿，她花费了自己的精神力，为她的信徒打造出这般如同梦境的景色。
“罗塞塔。”在她错愕的视线里，拥有着金色长发的女神朝她流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那双恬静的眼眸即便还残存着几分疲惫，却依旧在努力强打起精神，“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您应该把这份力量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安朵莉尔大人。”
或者是您自己。
罗塞塔在心中说到，看着眼前宛如仙境一般的花海，她隐约觉得，在接下来的数年间，她不会再因此感到无聊枯燥了。
“你是在我身边呆地最久的人，这没什么。”安朵莉尔的语气带着些理所当然，“只要你能喜欢，那就足够了。”
她的神明总是这般心善大方，就算拼尽自己的全力也想满足旁人的心愿。罗塞塔轻轻地叹了声气，随即推开了神殿内部的大门，这里是只属于她们二人的地方，安静而又美好的一番小天地，和外头的虚幻的花海一起，成为她们彼此的家。
安朵莉尔坐在椅子上看书，明明身为无所不能的神明，她却依旧喜欢着这些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故事，罗塞塔没有贸然去打扰她的阅读，而是绕到墙后另外一边的房间里，从柜子中取出了两个精致小巧的碟子。作为亡魂和女神，她和安朵莉尔按道理来说是不需进食的，可后者似乎意外的中意于偏甜口的点心，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代，原先那些散发出香浓气味的蛋糕铺子通通都因为经营困难或者逃避危险的理由而永久性的关上了店门，罗塞塔只能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买来制作糕点的材料，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再依靠自己的力量完成烘焙。
“今天也能有点心吗，罗塞塔？”
“是的。”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被点到名字的女孩下意识地就扬起了笑容，她向人展示出手里正在打发的奶油，并没有阻止安朵莉尔拿手指蘸取偷尝味道的举动，“怎么样，还符合您的胃口吗。”
“虽然能动用神力直接变出成品，但果然还是没有罗塞塔亲手做的好吃。”
“还请您不要再这种事情上浪费您宝贵的精神力。”
罗塞塔又叹了声气，用空余出来的那只手将安朵莉尔推出了简易的小厨房，她的神明在遇上她之前并无进食的习惯，自是不会清楚那些材料的处理方式，还记得当初自告奋勇想来帮忙的对方，结果却弄出了一堆超出她想象的烂摊子。安朵莉尔的性格着实有些迟钝，要不然也不会让她不放心到这种地步，以至于放弃了转生的念想，而是选择陪伴在对方的身侧。
可口松软的蛋糕很快就被摆放在了木桌之上，安朵莉尔合上了手里的书籍，轻笑着从罗塞塔那里接过了银质叉子，她本想再说点什么，却因为心里倏然划过的异样感被迫止住了开口说话的念头。神明的神色逐渐变得伤感，半阖的眼睫遮住了蔚蓝色的悲伤，罗塞塔只是单纯瞥了一眼，便已明白了她情绪骤变的原由。
她解开了原先系在身上的围布，对着一旁的落地镜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服饰，安朵莉尔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调整好了心态。
神明随着人类真挚的呼唤而出，以来满足他们的心愿。
安朵莉尔是象征着爱与希望的女神，对着世俗之人有着天生的怜悯之心，只要有人需要帮助，她便不会置之不理。
今日造访神殿的是一对憔悴的父子，年迈的老者甚至已经无法做出跪拜的姿势，只能倚靠在一旁的木头长椅上艰难喘息，他的儿子就跪在一旁，一次又一次的伏地祈祷着。安朵莉尔从神坛散发出光芒中慢步走出，而罗塞塔则是藏匿在了角落的阴暗之处。
她的神明即代表了光，那她即是随行的影。
“你想完成的心愿是什么。”
男人似乎还在因为神明的出现而感到惊讶，直到安朵莉尔如沐春风的声音再次在空旷的神殿中响起时，他才合起手掌，颤抖着身体对待这番奇迹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躲在暗处的罗塞塔不动声色地蹙起了眉头，将视线分向了那位瘫倒在木椅上已经快要无法动弹的老者。她生前在教堂中服务，见过了太多将死之人的模样，即便没有近距离的接触，罗塞塔也能猜到那位老者已经步入了生命的尾声，只是艰难地吊着一口气，勉强地苟延残喘。
男人的请求，无不非是治好他父亲的顽疾，亦或者是延续他的性命。罗塞塔皱起地眉头从方才起就未松开，生死有命，人死不能复生，冥冥注定的事怎么能够轻易改变。在历来的信徒中，希望通过祈祷得到更长远寿命的人并不少有，可因为这种事已经违反了造物主的规定，能够得到回响的概率还不如困于饥饿之人祈求食物的可能性高。在短暂的思考过后，罗塞塔心里的疑虑更加显著了，她将视线从男人那里转向了快要燃尽烛火的老者，盯着那张削弱的面颊，一时间思虑万千。
神明的力量皆是有限的，他们能做的通常只是给予一个契机。就好比小时候的罗塞塔正是因为受到了安朵莉尔的庇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危险，最终得以进入修道院最后彻底远离了流浪。安朵莉尔只是给了她提醒，而每次逃亡的人则是罗塞塔自己，对方并没有直接赋予她新的生活，而是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性。因为饥饿濒临死亡的人会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发现前面忽然出现了一棵果树，神明并不能直接给人类想要的东西，这会违反世间的规则，就连他本人也要付出极为巨大的代价。
可安朵莉尔似乎从来不在乎这些细节，既然眼前的父子拥有着能够将她召唤出来的能力，说明他们对这个愿望一定渴求到了一定的地步，她会实现每一个具有让她现身力量的愿望，不管这会让她多么心疲力竭，她也都要做到。
站在阴影处的罗塞塔知道她没有阻止对方的理由，她虽然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这样请求能够跃过世间的驳论被安朵莉尔听到，但事已至此，她的女神是不会做出拒绝的选择的。微弱而又温暖的光芒降临到老者的身上，只消片刻，虽然对方还未苏醒，但老人脸上死亡的阴霾却已经荡然无存。
男人不可置信地扑向一旁，已然无暇再去顾及脸色骤然发白的安朵莉尔。罗塞塔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眨眼过后，便带着精神力透支厉害的人回到了内里的神殿休息。临走之前，她又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下扑在老者身旁的男人，她的听力尚且不错，那句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嘟囔，并没有被她错过。
夜色重新笼罩在了这片大地之上，微亮的月光透过神殿的玻璃窗户投射进室内，白日里前来的男人再次蹑手蹑脚地走近了殿堂，他身旁没有在跟着那位老人，也不知道孤身一人的他在晚间独自前来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他像之前那般在神像面前做着祈祷，希望能再次被那道曙光眷顾，只可惜他等来的并非是白日里授予福泽的安朵莉尔，而是躲藏在阴暗处的罗塞塔。
“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倏然在神殿内响起的声音让男人吓了一跳，他定眼一瞧，却发现来者的容貌和之前那位神明相差太多，就连身上的服饰也搭不上分毫的关系。
对方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修女。
“我，我来向安朵莉尔女神请愿……”
“你白天不是来过了吗。”
罗塞塔的态度并不像安朵莉尔那般和善，话中带刺的语气隐隐引起了男人的不满，他皱着眉，视线上下打量着修女装扮的女孩。
“那，那是给我父亲许的愿，我现在来许我自己的。”他顿了顿，随后开口问出了心里的不解，“您，您是？”
“我是安朵莉尔大人的神使。”
“……那，能麻烦您去找那位女神大人吗！我有新的愿望…想要拜托她！”
在了解到罗塞塔的身份之后，男人的态度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罗塞塔并没有理会他的恭敬，而是接着询问道：“什么事，先和我说吧。”
“这……”
男人犹豫了两秒，不知怎么的，神殿内的气温似乎骤然下降了不少，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却还没有发现问题出在何处，“我想要花不完的财富。”
“就这个？”
“就，就这个，神明大人能够帮我实现吗？”
男人猛地先前一步，似乎是想去碰罗塞塔的小腿，只不过这般冒失的举动被对方躲开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羞恼，也许是因为女孩反问里透出的不屑，让他误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够再普通的心愿。
“我，我如果还有别的请求……神明大人也可以帮我吗？”
“你不一口气出说来，神明怎么帮你。”
“我还想要——”
“永久的生命。”
罗塞塔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已经做好了新的打算，眼前男人面容上流露出的神色简直让她嫌恶到不行，一些人的本质总归是贪婪的，给了他们苹果，他们就想要鱼肉，给了他们鱼肉，他们就想要更多的东西。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也难怪天神主教会放弃这个世界了。
也只有像安朵莉尔那样的傻子，才会无条件地给予帮助。
“在安朵莉尔大人实现你的愿望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罗塞塔摘掉了裹住长发的头纱，将其放在了神台之上，红褐色的头发如瀑而下，在经受了月光的洗礼后，格外吸引人的视线，“白天你在带走你的父亲之前，那句便宜了他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男人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感觉到了气氛的变换，可无穷尽的财宝以及永恒的生命实在拥有着太过强大的魔力，沉默了几秒后，他最终干巴巴的张口回答道：“因，因为……我没想到，女神真的能够实现愿望。”
“所以你后悔提出给你父亲治病的心愿了。”
罗塞塔用得是陈述句，这让男人意识到了事情开始往不可预料的地方发展。她提高了黑色裙摆边，从绑在大腿的枪套上取下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早些年的时候她还用着匕首，可时间一长，遮掩身上的血迹的确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这种热武器造成的一发致命效果更好，而且还省了埋尸的功夫，毕竟眼下这个国家正面临着战乱，就算忽然在路边出现了一具因为枪械而死亡的尸体，也不会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
“因为不确定实现愿望的安全性，于是就拿家里病入膏肓的老人实验。”
男人开始往神殿外面跑去，罗塞塔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慌而逃窜的身影同稳当的脚步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方被恐惧绊住了步子，因为碎石失足滚下了山坡，他没有因此昏厥过去，而是被一棵干枯的树木挡住了身子，男人一侧的小腿正以极别扭的姿势摆放着，血肉模糊中依稀可见向外突出的骨头。
“你以为是你肮脏的请愿叫来了圣洁的女神吗。”罗塞塔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正在熟练地给手枪安上消音器，“是你父亲渴求死亡的念头触动了她。”
“虐待生父，贪得无厌。”
“你可以去死了。”
手枪的枪口指向了男人的脑袋，罗塞塔露出了微笑，在这一刻，她仿佛还是修道院的修女，恪守礼法，尊重生命。面上早已失去血色的男人因为骨折带来的疼痛险些休克，他颤抖着身体，难以置信地向眼前的少女发出了质问。
“你不是神明的使徒吗？！怎么能够杀人！”
“要是让你的神知道了这事，她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会知道的。”
罗塞塔挑了下嘴角，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她不会知道的。”
“还有——”
“谁告诉神的使徒不会杀人了。”
“她是我的信仰，你又算得上什么？”
有一说一，手枪的确要比匕首来得方便。
回到神殿内部的罗塞塔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准备趁安朵莉尔休息的时候再做点能令她感到开心的甜品，她太累了，延长生命消耗了她许多的精神力，估摸着得休息上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安朵莉尔的睡颜甜美，惹得过来查看她状态的罗塞塔都忍不住驻足多停留了一会，她吹灭了人床头的油灯，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间的木门。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等到这个与外界毫无联系的神殿中都充满了香甜的气息时，安朵莉尔终于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坐在她床边看书的罗塞塔向她投来了视线，随即温和的笑了笑，说了句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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